杭州有所小学,为了预防孩子们近视,老师们绞尽脑汁,“想到头秃”。

去年11月,新华实验小学往校园里投放了24只“松鼠”,吸引孩子们下课出来找着看。这个“有点萌”的做法,登上网络热搜,被很多家长点赞。

这学期一开学,校长胡建芳说,学校面临新问题:“松鼠”看腻了,孩子们的视力该怎么保护和预防?

去年在树上放的“小松鼠”

孩子们闭眼都找得到

去年,胡校长调到新华实验小学。教龄已超30年的她,一头利落短发,走路、做事风风火火,尤其爱运动,每天跳绳2000个。她办公室里常备一双运动鞋,方便课间和孩子们一起跑操。

今年2月开学后,我来学校。胡校长给我泡了一杯茶,氤氲的热气,瞬间把她的眼镜片糊住了。摘掉眼镜,她边用手擦,边和我说:“看到一年级孩子进来,一个班里有好几人戴着小眼镜,我心里挺着急的。”

她说,2020年年底时,教育部发布青少年的总体近视率为52.7%。“我们的数据要比这个低些,但每个孩子的眼睛不是冷冰冰的数据。每年查近视、屈光度,全校900个孩子,就是1800只眼睛。我想把孩子们的视力保卫好,稳定住。”

去年,“双减”政策落地,各学校都集中精力,提升课堂效率,减少课后负担。让孩子们课间快乐玩起来,降低近视率,成为胡校长工作笔记本里,一项重要的内容。

校园里当时投放了24只“松鼠”,孩子们下课就喜欢站在走廊,东找找西看看的。

这些松鼠玩偶形态各异,挂在高高低低的树上,有的藏在枝丫里,有的躲在树叶下。还有几只趴在草丛里。孩子们经常下课铃一响,就冲出教室,在走廊瞪大眼睛找,每找到一只,开心极了。

这股新鲜劲儿,维持了2个多月。好奇慢慢褪去,这些小松鼠成了校园里常见的风景。“现在啊,有的孩子闭着眼都找得到松鼠的位置。”胡校长往椅子一靠,陷入沉思——下面得怎么做,才能让孩子们的视力有提升,成了她心头的一桩事。

“赶”孩子们出教室

听到课间的吵闹声,就开心了

要想视力好,迈开腿走出教室是第一步。

学期初,胡校长专门开了几次会,要求老师们下课不拖堂,要“赶”孩子们出教室。“如果10分钟的课间孩子不出来,那么两节课连起来,要坐一个多小时,太累了,眼睛也疲劳。”

她和老师们集思广益,决定在校园推广两项运动——踢毽子、打乒乓球。

毽子上面系根绳,一二年级伢儿拎着绳,用脚踢,难度低。中高段的孩子,玩乒乓球,视线跟着球走,对保护视力有帮助。

有一天下课,孩子们拎着毽子在踢,胡校长笑眯眯路过。走了一截,又调转回头。

“有个男孩用脚尖在踢毽子,七八下才能踢到一次。”胡校长说,课间几分钟,来不及去换鞋,就穿着尖头皮靴,拎起毽子,给孩子们做示范。

毽子每一下都落在皮靴侧面的鞋帮上,发出“哒哒”的声音,伢儿们围了一圈,忍不住鼓掌喝彩。这之后,大家倒是立竿见影地学会了。

玩乒乓球的花样,要多一些。

教学楼的走廊上,吊下来二三十个乒乓球,用线牵着。孩子们下了课,揣起球拍,来到走廊,颠球。有时拿球拍来不及,大家就跳起来,用手摸着玩。

“这才像样子,就算打不到球,摸摸高也是好的。”

德育处的余老师说:“如果校园里没什么声响,说明孩子们都没出教室,课间就应该嘈杂、吵闹一些,跑跑跳跳,都出来玩,对眼睛才好。”

圈了一块地

乒乓球台摆上啦!

吵闹的课间越来越多,老师们开心的同时,遇到一个新问题——吊着的乒乓球,越来越不好玩了。

“你看闹,有线牵着,乒乓球就比较难弹起来。有时孩子力气一大,球绕到顶上的格栅,掉不下来。师傅爬着梯子,已经‘抢救’好几次了。”老师们反馈的新问题又来了,看来还是得要乒乓球台。

可是,校园里一张都没有。

新华实验小学毗邻新华园小区,校园是房产公司建的配套学校。教学楼大气、漂亮,视野开阔,“哪里都很敞亮”。不过,也有点甜蜜的“负担”,因为校园过于方正,想找个角落开发一块运动场地不容易。学校德育处的老师天天在校园转悠,走了不知几万步。

3月中旬,我又来到学校。

胡校长刚开完会,从教学楼后面一条长廊走过来。这里的木头凳刚漆成彩虹色,颜色鲜亮,让人的心情都跟着好起来。

她神秘兮兮地对我说:“终于找到块好地方。”说完,带我走到校园最北面,指着一块刚修整出来的空地,满眼放光。

“这块地方孩子们很少来,原先是种些杂乱的花草,我让师傅整理了一下,你看,空地有了。”胡校长快走几步,用脚丈量地面,大步跨了几下,站定,“可以放三四张球台了”。

等我后来再到学校,乒乓球台已经摆上了。三张蓝色球台,一字排开,旁边竖起围栏,上面已经挂上乒乓球知识的展板了。

仅维持了几天的新尝试

不过,这块球场离教学楼有些距离,下午课外活动时打上一场球是可以的。但想要课间的10分钟走过来,不太可能。

不断“升级打怪”的老师们,遇到的这个困难不算大,但很实际。

“我在网上搜,看到一种简易的乒乓球训练器,就是那种有个底盘,往上伸出一根铁丝,顶端是颗乒乓球,价格也不贵。如果摆在教学楼的转角,课间应该就能利用起来了。”有老师来“献计”。

校园里很快就添了这批器具,我上周在学校见到了。

趁着下午上课前,两名五年级男生一溜小跑冲过来,在靠墙的架子上,熟门熟路地拿起红色乒乓球拍。一人一拍,各自找到一球,挥起拍来。

虎头虎脑的男生小徐,说昨天在教室里看了视频介绍,中午来打一下。我看他一招一式有点样子,问他学没学过,小伙子头一扬,说:“我爸教我的。”

之后的课间,又一批四年级的男生冲过来,“瓜分”完五只球拍,埋头开打。有人没抢到,和同学商量,交换着玩。

10分钟铃响,这群孩子又一窝蜂地散去,有个四年级男孩人都跑远了,却留下一句话:“老师,这离我们教室太远了,你和校长说一声,再加几个吧。”

还没等这个男孩的愿望被满足,这批器具却先收了起来。

“有老师和家长看到,说这个训练器有安全隐患。我上网一查,确实如此,就赶紧先收了。”胡校长说。

接下来,她准备改带孩子们颠球了。人手一块拍子,课间颠球玩,比较传统,但安全、可操作。

其实,为了让孩子们有双明亮的眼睛,新华实验小学做了不少事。

比如一二年级部分班级的课桌上,装了护眼矫正杆,时刻提醒孩子们不要低头,保持头正、肩平。

食堂也在饮食方面为爱眼护眼活动提供了强大保障,把胡萝卜、鸡蛋、玉米等护眼食物加入菜单,让孩子们通过食补来保护眼睛。

在这条防近视的路上,胡校长和老师们点子层出不穷,但也遇到一个接一个的困难。在全国青少年近视率都居高的情况下,“升级打怪”确实没这么容易。

“不过,每当我们遇到困难,都会想起绘本故事《爷爷一定有办法》。我想请孩子们相信,老师们也一定会想出办法来的。”胡校长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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